兩個牧師小隊同一時間趕到。

    另一隊隊長布魯斯·多納休說：“我已經(jīng)傳信息給帕特里克·朱爾斯牧師了。我們沒有辦法解決中級惡魔?！崩锩娴男皭簹庀庥舻米屗麄兩眢w內(nèi)部的光魔法因子震動。

    艾莉望天，“來不及了?！?/br>
    淡黑的暗魔法因子造成薄膜，逐漸遮蔽灰藍(lán)色的天空，直到街的頭尾。它像是挽起的幕布被松開，使這條街和外面變成兩個世界。

    中級惡魔的聲音回響，“游戲規(guī)則如下，我是獵人，牧師，魔法師和劍士是灰狼，剩下的人是可憐的小兔子?；依腔蛲米颖猾C人發(fā)現(xiàn)會死。兔子被灰狼看見會死?；依亲ゲ坏酵米右矔?。限時十分鐘。抓到兔子最多的灰狼有獎勵。”

    “灰狼在奧布萊恩飯館前集合?！?/br>
    十名牧師，兩個魔法師和十七個劍士在店前集合。他們大多面如死灰。

    “一個獵人。二十九只灰狼。八十二只兔子?！?/br>
    “游戲開始?！?/br>
    二十九個人面面相覷。布魯斯說：“怎么辦？你們有什么想法嗎？”

    “殺死獵人。”艾莉說。

    “不可能……”劍士大喊，“怎么可能！你看到它的能力了嗎！”

    “總而言之，先散開來。這里太顯眼了。”魔法師驚慌道，他渾身抖個不停。χyüs?μщμ.℃℃(xyushuwu.cc)

    劍士連連應(yīng)聲。他們匆忙離開，只留下十個牧師。

    布魯斯下定決心，問艾莉，“你有幾成把握？”

    “一成。”

    “凈化魔法？”

    “是。”

    “灰狼開會。”沙啞的老年人的嗓音輕輕地飄來，“盛情難卻?！?/br>
    布魯斯隊伍落在最后的牧師的胸膛驟然破開。布滿褶皺的皮膚松垮地掛在細(xì)長的手臂骨頭上，尖利的肘部宛若刀鋒。長著黑指甲的手指一一扳動，發(fā)出瘆人的咔咔聲。

    “灰狼，二十八?！?/br>
    第一個死者。

    那名牧師咳出大量的血，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只手，然后抬頭，“快……跑……”

    手臂慢慢地后退，引發(fā)牧師更多痛苦地喘息。

    艾莉立刻下達(dá)指令，“分散！”他們快速離開，但是艾莉停滯不動。那一成的把握根本不是需要準(zhǔn)備時間的凈化魔法，而是借用阿爾的力量。

    手徹底退出牧師的胸膛，留下一個貫穿前后的空洞，血管在冷風(fēng)中簌簌擺動。牧師轟然倒下，露出身后佝僂的老人模樣的惡魔。

    它甩甩手，甩去滿是光魔法因子的血。它不畏懼，但是感覺不舒服。

    “拿沼澤之眼對付我嗎？”惡魔獰笑，“你是最后一個，不用著急?！闭f罷，它不見了。

    阿爾嘖嘖兩聲，“要是被逮著，我倆下場很慘的?！?/br>
    艾莉平穩(wěn)地控制魔法因子回歸原樣，問道：“沼澤之眼是什么？”

    “啊……這個……那個……”阿爾不情不愿地說，“魔王的左眼。”

    “你偷了魔王的左眼？”艾莉小小吃驚。

    “很容易的。趁它睡覺，扒開它的眼皮，拽出那玩意就行。本來也不是它的東西。沼澤之眼是創(chuàng)世起初的惡龍眼睛?！卑査餍匀P托出，“說不定它也是偷的?！?/br>
    艾莉走在空蕩蕩的街上，揉成一團(tuán)的黑白的報紙被風(fēng)吹滾。她繼續(xù)問，“沼澤之眼，拉比比利亞的手指……你要這兩樣做什么？”

    阿爾不回答。它自己把蓋子關(guān)上了。

    “兔子，七十四?！?/br>
    惡魔播報了。

    布魯斯和他的小隊成員進(jìn)入一家魔法道具店。各式各樣的魔法道具擺在架子上，但它們和玩具一樣，沒有任何用處。

    四個人分開尋找可以使用的東西。布魯斯發(fā)現(xiàn)一扇暗門。“說不定老板把厲害的東西藏在里面?！彼麄冎凶钅贻p的牧師說。于是，四人一起進(jìn)去。

    黑暗中傳來細(xì)細(xì)的抽泣聲。

    布魯斯釋放照明魔法，“不用怕。我們是牧師……”話被眼前的突變截止。

    光照亮黑暗，同時照出躲在角落的一對母女。她們緊緊相擁，看到牧師時的放松神情還沒消失，胸口被黑影洞穿。

    他們都忘了自己處于惡魔的游戲中。

    布魯斯閉眼，將兩人火化。“隊長！”一個成員驚詫地喊道。他睜開眼，那雙眼眸里不摻雜任何感情，冰冷的像顆玻璃，“活著最重要。只有活著才能消滅惡魔?！?/br>
    叁人靜默。他們無法反駁布魯斯，甚至感受不到悲傷。我們比你們有用。你們便帶著自己的罪向神懺悔吧……他們的心底隱隱約約浮現(xiàn)這種想法。

    “還差兩個……”一人喃喃道。

    時間流逝，還剩五分鐘時，艾莉遇見了史提利·皮克林。她的小隊成員。

    他蹲在服裝店的櫥窗前，制服尾部被鮮血浸潤。史提利用雙手捂著面孔，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艾莉距離他兩步的地方停下。她聽出那個聲音是成年人矯揉造作地模仿嬰孩的哭泣聲，其中包含深切地惡意。

    他抬起頭，脖子機(jī)械地轉(zhuǎn)向艾莉。史提利的面部被鋒利的東西自額頭往下削平，一團(tuán)蠕動的黑暗盤踞其上。是它們在發(fā)出嬰孩啼哭。

    “黑暗蠕蟲。”阿爾說，“寄生于血rou。繁殖能力超強(qiáng)，最后會把宿主撐破，然后尋找下一個倒霉蛋。惡魔都討厭的玩意。那個家伙還真是有備而來。你害怕嗎，莉莉？”

    五分鐘后，微小的和玻璃珠一樣大小的球型凈化魔法點(diǎn)燃了史提利。

    哭啼越發(fā)尖銳，飽含深切的恨意和不甘。

    “就算你要和我解除契約我也不會解除的哦。”阿爾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要?dú)⒘怂?。”艾莉跨過留在地磚上的兩只腳印，“你能做到?！?/br>
    阿爾嘟噥幾句，“能是能。但是人家不接招有什么辦法。沼澤魔法必須接觸到對方。”

    原來那個粘膩的黑色液體叫做沼澤魔法。

    “我可以帶你出去。你大可以喊人幫忙，比如那個狗屎朱爾斯。”阿爾誘惑道。

    “恐怕我們出去的剎那，整條街都被它消滅了?！?/br>
    “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有的惡魔對于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還蠻在意的，不管有沒有說出來?！?/br>
    天空中響徹惡魔懶洋洋的通報，“還剩兩分鐘?；依?，十七個。兔子，六十二個?；依侵皇Ｏ乱粋€沒有吃兔子了，是想餓死嗎？”

    “去找兔子吧?！卑枒?yīng)和道，“反正不是你親自動手，只要看上一眼就好了。在這里死了多冤枉。莉莉，莉莉?；依抢蚶颍咐抢蚶?，惡狼莉莉?！彼f到最后開始唱歌。

    艾莉站在街的正中央。惡魔之前和她說過，要把她留到最后。她要賭一把。

    “還剩一分鐘。這只灰狼太懶啦，但是獵人很喜歡她，于是決定投食?！?/br>
    方圓五百英尺的平民不受自身控制地走出躲避的地方，走向艾莉的所在地。

    阿爾吹口哨。

    艾莉迅速給自己附上飛行魔法和隱身魔法，幾乎是擦著眾人的頭頂飛走。

    “四十秒?！睈耗У恼Z氣充滿暴戾，“我說到做到?！?/br>
    阿爾瞬間明白它的意思，提醒艾莉，“它會先殺了所有人，包括本可以活下來的人，然后再殺你?！?/br>
    艾莉沒有半分猶豫。她要找到惡魔的處身之地。

    她展開探知魔法。

    腳下的屋里聚集著非同小可的暗魔法因子。

    一道兩指寬的光擊穿屋頂，直直向聚集點(diǎn)射去。

    屋頂貫穿一個小洞，黯淡的光線漏進(jìn)去，落在仰面的奧布萊恩夫人渙散的瞳孔上，額頭的兩指寬洞口流出蜿蜒的血。

    惡魔撒手，奧布萊恩夫人毫無生機(jī)地倒地。它對艾莉露出譏諷的笑容，張開嘴巴——做的好。泛黃的舌頭像是蛇吐芯。

    “時間到。十七個灰狼，六十一個兔子。休息五分鐘，即將開始下一場游戲?！?/br>
    艾莉的視線釘在那頭光澤消失的紅發(fā)上。她親手殺了一個人，無辜的人。

    凈化魔法的反噬洶涌來襲。艾莉雙腿顫抖，險些跪下。她抓緊胸口的純白布料，面色白的慘淡。制服領(lǐng)口的荊棘活了，它們蛇行著纏繞交織，圈圈縮緊，藤蔓的刺刮擦著她的脖子。艾莉用力地呼吸。

    “很難受吧，莉莉？”阿爾快活地說，“把她火化，然后趕緊弄死那個狗娘養(yǎng)的，就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啦。我可以多借你一點(diǎn)力量，但是不能被你的牧師朋友察覺。不然，”冰冷的氣息sao動艾莉的耳朵，“你就是殺了一條街的人的惡魔?！?/br>
    纖細(xì)的手指指尖顫抖，抬起，又放下。

    “她不是被惡魔殺死的。”艾莉說，“不需要火化?！?/br>
    “會被別人知道的唉，特別是那個小姑娘。殺死曾經(jīng)的朋友的母親，太狗血了吧！”阿爾不停地慫恿。艾莉一直不受它的掌控，這次事件正好讓她落入它的掌心，“凈化魔法的反噬很疼吧？剛剛那個攻擊，你很果斷的，現(xiàn)在怎么畏縮了呢？”

    她一把扯開領(lǐng)口，暴力地把刺進(jìn)脖子里的荊棘拽出扔掉，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血隨風(fēng)飄零。

    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判斷。

    “時間到。規(guī)則有點(diǎn)變化，灰狼要自己動手捕殺兔子。限時八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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