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姑奶奶是要造飛機的 第11節(jié)
“你聽說了沒,廖三勇家的那個閨女和陳寡婦的兒子是已經定親了!” 到最后,謠言都舞到正主面前了。 陳娟放下手里的水桶,問旁邊地里的婦人,臉上表情茫然,“你說啥?” “我聽人說你兒子定親了,打算啥時候辦酒席啊?”旁邊地里姓孫的婦人大咧咧的問。 她兒子定親了,她怎么不知道,“和誰???” “廖家村那個特聰明的丫頭?!睂O大娘奇了,“你兒子定親,你這個當娘的不知道???” 陳娟無語,“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br> 孫大娘見狀,立刻就知道是外面?zhèn)麇e了,“害,我還以為是過年那陣小王放寒假回來定下的呢?!?/br> “別提了,就剛上大學那年回來過一次。說是課業(yè)繁重,這都一年多沒回家了,跟去當兵了似的?!标惥臧T嘴,沒好氣的說。 孫大娘安慰道,“孩子愛學習不是好事嗎?你說說周圍幾個村的誰不羨慕你啊!” 陳娟聞言心里好受了些,又悄悄挪了兩步湊了過去,好奇的問,“嫂子,廖家村那丫頭是誰?。俊?/br> “就是廖老三家的閨女,過了年才十六,聽說不光是跟著她二哥讀高三,還給高三的學生講課呢……就沒聽說十里八鄉(xiāng)哪個姑娘有這么聰明的,和你家小子配吧?所以我這不才聽信了謠言……” 另一位當事人此時也聽說這件事了。 廖杉從翻開的書里抬起頭來,滿腦子的偉人語錄背得她昏天黑地的,學懵的眼睛茫然的眨了眨,“你說啥?” 陳磊笑得狡黠,嘿嘿兩聲,“聽說你和我表哥定親了?那以后咱也算一家人了吧?” 廖愛黨也從數(shù)學的苦海中掙扎出來,驚道,“啥?” 陳磊見兩人臉上的茫然、驚訝不似作偽,奇怪了,“好多人都這么說啊?!绷紊歼@么聰明、他表哥也很聰明,陳磊覺得很般配啊。 廖愛黨沒好氣,“沒這回事?!?/br> 廖杉也頂著一張面癱臉,“我和你表哥認識嗎?” 陳磊撓頭,“好像……不認識?”差著年齡呢,又不是一個村子的,他表哥考上大學的時候,廖杉還在初中班上和其他小丫頭跳繩玩呢。 他有些遺憾,還以為終于能沾點親戚關系了呢,鬼知道他有多羨慕廖愛黨,這家伙可以光明正大的炫耀自家meimei。做不了兄妹,他以后炫耀表嫂也不錯,他還可以表哥表嫂一起炫耀。 陳磊想著越來越美,都想好見到別人說什么話嘚瑟了——“我表哥,村里第一個大學生,還是清大的;我表嫂,特聰明,十五歲就能教高三的學生了……” 他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廖家兄妹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學自己的。 陳磊回過神來,趴到廖杉的桌子上,像后世的推銷員似的,“三兒,考慮一下唄,我表哥人不錯的,長得人模狗樣的,個子也跟你二哥似的,很高的;你看,還是大學生……” 廖杉被煩到了,大學她自己也能考,而且“人模狗樣”是好詞嗎?她一把把書合上,站起來準備去找李老師換一本生物課本。 陳磊還不放棄,“你倆都這么聰明,以后生出來的小孩肯定也聰明……” 生什么生,她快三十歲的時候都不想結婚生孩子,現(xiàn)在更不可能。 廖杉沒好氣的隨口糊弄,“我爺爺給我托夢,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嫁給姓陳的。”這么說,陳小胖總該放棄了吧。 她這么想著,走出教室去找李老師。 陳磊看著她的背影,愣了愣,撓撓頭,“這不正好嗎,我表哥他也不姓陳啊。” 廖愛黨頭也不抬,“我管他姓陳還是姓王。不認識、沒定親,陳小胖,再有人亂講,記得這么回。” 第11章 工具人meimei 廖杉向后靠去,身下的椅子前腳離地,她翹著二郎腿悠閑的晃著,側頭瞟著廖二哥手上的動作,指指點點,“縫密一些,不然灌進沙去就漏了。” 廖愛黨笨拙的捏著幾塊舊布頭,小心的把針扎進去,額上都要滲出汗來了,“你別說話了,嘰嘰喳喳的,煩死了。” 廖杉仗著他現(xiàn)在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正在縫的沙包上,翻了個白眼,“我不說話你更做不好?!?/br> 廖愛黨正要瞪她,突然聽到腳步聲,下意識的把手里東西塞給廖杉,自己則動作極快的翻開桌子上的書。 廖擁軍推門進來,這是他兄弟兩人的房間,他自然不用敲門,一進來就見廖愛黨一副刻苦學習的樣子、還有三兒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到廖杉手上縫到一半的沙包。 廖擁軍詫異,他二弟現(xiàn)在連這種針線活都愿意做了? 不過他很快收拾好表情,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有貨郎來村里了,你們去嗎?” 廖杉興趣缺缺,搖了搖頭。貨郎就是一個挑著兩筐亂七八糟小東西的大叔,廖家村正好是山路走過來的第一個村子,所以貨郎就在村口停下,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會過來。廖杉曾好奇的去看過,但一是沒錢,二是淘寶能逛到深夜的她還真有些看不上現(xiàn)在的東西。 廖愛黨也悶悶的說了一聲,“不去,我學習呢。” “行,那我?guī)〉苋悳悷狒[。”廖擁軍握拳擋住嘴邊的笑,視線掃過窗邊掛在的草編小風鈴。 他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就像假裝不知道二弟為了跟小三換那個風鈴,趁著天黑偷摸去河邊洗衣服這事一樣。 他可真是好大哥。 廖擁軍牽著小弟朝著村口走。 村子里的人跟賣貨郎都熟了,正一起閑聊著。 廖勝利撒歡兒般的跑過去,看地上攤開的東西什么都新奇,但他沒錢,只能用眼睛過過癮,都不敢伸手去摸。 像他這樣的孩子還有不少,所以貨郎每次來都十分熱鬧。 當然也有真的來買東西的人。 一個年輕女人挑好一小包紅糖,付了錢,拉著身邊才四、五歲的小丫頭轉身要走,一抬眼正好看到朝這邊緩步走來的廖擁軍,她一愣。 廖擁軍看到她也愣住,很快回過神來,又面帶淺笑客套的寒暄,“秀英姐?好久不見了,你孩子都這么大了?!?/br> 李秀英笑笑,略顯普通的眉眼舒展開,鼻子上一點小痣,“這是我meimei,我還沒結婚呢?!?/br> 廖擁軍晃神,鬼使神差突然想到自家meimei那句“找個喜歡的”。 李秀英以為他這愣神是驚訝于她這么大年紀了還沒結婚,解釋了一句,“我是老大,家里還用得著我?!闭f完,她自己都有些尷尬,十里八鄉(xiāng)像她這樣二十二歲了還沒嫁人的姑娘除了她沒別人了。 心里隱隱泛起苦,可后娘根本想不到幫她找人家,只一門心思想要生兒子。 廖擁軍和她曾是同學,自然也知道些她家的情況,換了個話題,“你現(xiàn)在還喜歡看書嗎?” 李秀英頓時又笑起來,點點頭,眼睛亮亮的,“看的,李老師現(xiàn)在還愿意借我書看,還有些他訂的報紙,我也借來看過?!?/br> 廖擁軍不自在的移開目光,“我也跟著我meimei在學,她可聰明了,現(xiàn)在和我二弟一起讀高三……” 一回家,廖擁軍就去找廖杉,“三兒,快和我講講,你上回說閃電是一種什么現(xiàn)象?還有天為什么是藍的、水又為什么是藍的?” 廖杉懵圈:? 廖擁軍目光殷切:不能只幫二哥,也幫幫大哥吧! 播種下小麥種子,天氣越來越熱,一頁頁翻過的筆記本,黑板上擦了又寫的粉筆字,夏天就這么到了。 廖杉坐在自己座位上,聽著講臺上的李德盛拿著新出的報紙講著上面登著的各個學校的介紹,她沒有露出像其他人一樣激動興奮的神情。 到現(xiàn)在廖老爹和陳美芬還是絲毫沒有“三兒比她二哥還聰明,讓她也去考大學”這種想法。 廖杉在心里嘆氣。 她一開始還想做老本行,考上有汽車設計工程專業(yè)的大學的想法現(xiàn)在看來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任何一所普通大學都不行。 就算她真的考上了,先不提廖老爹和陳美芬能不能同意她去上,萬一廖二哥沒考好,他們會不會直接把她的錄取通知書給二哥…… 廖杉不想去賭人性。 她手里的筆在指尖靈活地轉了個圈,目光清泠泠的落在黑板上眾多學校名中的一個。 反正都決定要走這條路了,直接報這個學校好了。 李德盛講全國各所學校講到口干舌燥才終于說完,他走下講臺,“下面讓廖杉同學說幾句,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讓我們的小老師給大家也打打氣?!?/br> 廖杉回過神來,起身朝講臺走去。 她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生機勃勃的幾張臉。 就算是驕傲的趙偉明也學會了虛心請教、陳榮華陳興昌兄弟倆也認清了這世間并非只有男人能做好事情、李強國雖然墻頭草但也容易被帶動的認真學習、還有總是想偷懶的陳磊也沒有少做一道題、學不進去也咬牙堅持的廖愛黨…… 這些少年雖然身上各有各的缺點,但都滿懷赤誠的朝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努力著。 廖杉清了清嗓,亮聲說,“我們不會有第二次機會?!辈粫心募仪f戶人家愿意再供孩子多讀一年高三。 底下少年們浮躁炙熱的心被她一句話壓了下去。 “我想和大家說,考上大學并不是只是為了光宗耀祖,是為了走出去,國家需要我們。現(xiàn)在百廢俱興,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男孩們的心中又燃起一團火。 廖愛黨看著侃侃而談的meimei,心頭突然涌出一種奇異的想法,也許這山村能困住的從來只有他們,卻困不住講臺上的這個女孩。 廖杉繼續(xù)說,“我知道學習是枯燥的,這是一場孤身的遠行,但只有堅持下去,才能走出一條通往美好未來的路。” 是的,未來是美好的,她曾親眼見過。 “所以沉下心來,最后兩個月,我們再拼一把。大家有沒有雄心?” “拼了!俺必勝!” …… 廖愛黨前一天晚上特意洗了個澡,穿著一身他最妥帖的衣服,麻布做的短袖衣衫、過年才能穿的黑色長褲,今天李老師要帶著他們去鎮(zhèn)上報名高考、順便填報志愿,據說還要體檢。 陳美芬把烙好的玉米餅子裝進布袋里,問道,“三兒也去???” 廖杉睜著眼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嗯,我也報名考考,等二哥考完我還能和他對對答案,反正考試又不交錢。” 陳美芬心想也是,又往布袋里裝了兩塊玉米餅子。 廖老爹和陳美芬都被廖杉這么糊弄過去。 去鎮(zhèn)上的路很遠,這時候也沒有什么交通工具,全靠兩條腿。 廖杉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夏天又熱,她滿頭大汗,咬著牙堅持。 廖二哥看她一眼,問,“要不要我背你?” 廖杉搖了搖頭,懨懨的沒有說話。 她還能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