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月嘴里的湯早就咽下去了，聽到女孩“苦口婆心”地勸告，喉嚨里就跟嗆到了一樣，被噎的說不出話。

    見唐素月沉默，何秋眼尾和嘴角的笑意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甚。

    想笑又不敢明著笑。

    唐素月無所謂被何秋看到自己浪蕩的一面，但被小輩如此嘲笑和關(guān)心還是第一次。

    長輩的自尊心和人不可避免的性羞恥，讓唐素月有了怒氣和羞意。

    唐素月不著聲色地咬了咬口腔內(nèi)壁，讓疼痛壓制住這兩種情緒，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垂眸，用湯匙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小口湯后，才抬眼看向何秋，淡淡開口。

    “嗯，你好好反思一下。”

    說完，又往嘴里送入一口湯，細(xì)細(xì)品著。

    何秋沒有如愿從唐素月臉上看到一絲羞澀感和被人拆穿的不知所措感，反而被女人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

    “反思什么？”

    唐素月又用湯匙舀了一勺湯，沒急著送進(jìn)嘴里，用湯匙底一下一下地刮著碗沿看向何秋。

    “我包養(yǎng)了你，你卻沒有滿足我的性欲，不該反思嗎？”

    “這，”

    何秋下意識(shí)地想要反駁，但一時(shí)又找不到理由。

    “嗯？”

    “我，我，我說過自己沒有性經(jīng)驗(yàn)的?！?/br>
    聽到何秋開始結(jié)巴，唐素月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看來何秋被她的說法繞進(jìn)去了。

    她沒打算就此饒過女孩，直接反駁道：“我不是教過你嗎？”

    “是笨，學(xué)不會(huì)。還是……”

    唐素月故意停頓了一下。

    “不行？”

    湯匙刮碗沿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傳進(jìn)了何秋耳朵，格外清晰。

    何秋的耳朵rou眼可見開始變紅。

    “我我我，啊？”

    誰能受得了被說活兒差啊！反正何秋受不了，就算她知道自己技術(shù)不咋地，但也不能明著在她面前說??！

    少女這該死的自尊心。

    “你你你，上次車?yán)镆矝]教里面啊，你教的是外面?！?/br>
    總算讓她找到了個(gè)理由。

    女孩的反應(yīng)讓唐素月覺得很有趣，像在逗一只沒攻擊性但炸毛的兔子。

    這只兔子有點(diǎn)被惹急了。

    唐素月停住動(dòng)作，彎唇淺笑：“哦，這樣啊，先吃飯吧，菜要涼了。”

    本想為自己再多辯解幾句，但見唐素月如此善解人意，且又是在飯桌上也不好繼續(xù)聊這個(gè)話題，就只能作罷。

    “嗯…”

    何秋現(xiàn)在完全忘記了餐桌上的烏雞黨參枸杞桂圓紅棗湯，滿腦子都是對自己技術(shù)的復(fù)盤和懷疑。

    唐素月悄無聲息地喝了兩碗。

    是該補(bǔ)補(bǔ)了。

    末了，唐素月吃的差不多了，女孩看起來還是心不在焉。

    “還在想那事兒？”

    何秋搖頭。

    “素月姨，藍(lán)橋杯的事我問過專業(yè)課老師了。”

    “嗯?！?/br>
    “我想跟你。”

    “嗯?？晌铱茨氵@樣子好像并沒有決定好?！?/br>
    “不，我決定好了。只是，有一個(gè)競賽我很感興趣?！?/br>
    “時(shí)間沖突了？”

    女孩又搖了搖頭，看著唐素月的眼神里有猶豫，有試探，還夾雜著膽怯：“競賽隊(duì)伍是沉喬院長帶的，不對外招收大一新生?！?/br>
    何秋沒再說下去，唐素月明白了女孩的意思。

    “嗯，知道了，沉喬那邊我去聯(lián)系。”

    女孩恢復(fù)了往日的精氣神：“謝謝素月姨?！?/br>
    “不用謝，今晚你洗碗?！?/br>
    “好。”

    唐素月回了房間，何秋在洗手池旁長舒一口氣后，身體才徹底放松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向唐素月討要東西，也是第一次主動(dòng)去討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扭扭捏捏，不大氣，不坦誠，要唐素月去猜。

    何秋很討厭這樣，但這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沒有人會(huì)在乎一個(gè)孤兒想要什么，能吃得飽，穿得暖，已是她們最大的福氣。

    【想要】這兩個(gè)字離何秋太遠(yuǎn)太遠(yuǎn)，緊緊跟著何秋的是【需要】。

    需要活著，所有得買米，買菜。需要維持人的形象，所以得買衣服，買生活用品。

    一直以來何秋可以得到的都是那些【需要】。其實(shí)需要也分叁六九等，但何秋的【需要】也僅僅只能是【需要】。

    此刻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想要】也是可以得到的。

    *

    兩個(gè)人的碗筷很快就洗好了，還剩了些菜，何秋包好保鮮膜放進(jìn)了冰箱。

    冰箱門遲遲未關(guān)，女孩站在冰箱前，看著唐素月買的菜。

    這些菜都不經(jīng)放，唐素月早就知道她昨天會(huì)回來。

    昨晚看到菜時(shí)，何秋就困惑為什么唐素月不做飯還要買菜，好似等著她來一般。

    下午瞥見女人手機(jī)上的短信，何秋才明白過來。

    她沒有偷看女人的手機(jī)，只是幫女人整理好跳蛋放在床頭柜時(shí)，郵件剛好發(fā)送到了唐素月的手機(jī)上，何秋無意瞥見。

    一切都是剛剛好。

    唐素月突來的約飯，城北的地點(diǎn)，冰箱的菜，全都連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唐素月為什么要背著她去做這件事。

    她只知道看到消息后，心里多了幾分底氣，【想要】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