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

“是。不過我最初只是假裝答應(yīng)金蟬子，我膽子小，見血都害怕，哪敢違抗天規(guī)?！眲Ｗ邮值溃翱墒乾F(xiàn)在我敬重你是條好漢，不忍你受折磨?！?/br>
“多謝，你還是別違抗天規(guī)了?！睂O悟空道，“俺剛剛想通，沒了花果山也不用要死要活的，況且，俺答應(yīng)過一個人，不會死。”孫悟空沒說答應(yīng)了誰，可是一想起他來，心還是劇烈地痛了一下，比剛才斬妖刀剜在身上，要痛得多了。

劊子手收起毒藥，一手拽住孫悟空的左臂，一手拿著斬妖刀，“唰”，飛快剜了一片rou。

孫悟空立刻感到像有一個鐵錘在胸口重重錘了一下，“嗡”地一聲，眼冒金星，渾身發(fā)抖。有什么東西在擠壓著心臟，不停地擠壓，擠壓，無處可躲，無法可想，孫悟空分明聽到了心臟爆裂的聲音，即使爆裂了還是受到擠壓。

眼前一片黑暗，感受不到一絲光芒，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聲音。想把拳頭塞進(jìn)嘴里咬著，卻被綁得緊緊的不能動。想倒在地上打幾個滾，想大聲地叫喊。也許喊出來就好了。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這就是割元神的痛楚嗎？

孫悟空急促地喘著氣，疼得幾乎無法思考。

才只有一刀就這樣，后面還有九萬九千九百八十九刀，要怎么熬？

怪不得金蟬子要給自己毒藥了。怪不得凌霄殿的神仙聽凌遲而色變。

可是，如果你們以為這樣便能讓俺屈服，那就錯了！

孫悟空的傲氣被這難以忍受的痛楚激發(fā)出來了。

這世上有一種人，遇強則強，永不服輸，孫悟空無疑就是這種人。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消退了一點，第二刀卻又割下了。隨后一刀又一刀，連綿不絕的痛楚襲來，眼前越來越黑，耳朵里的聲響越來越大。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片白芒，在這白芒里有一個清俊的身影，黑色的蟠龍氅翻飛舞動，銀白的盔甲寒霜重重……楊戩？是楊戩！伸出手想去觸摸，卻摸了個空。在刀與刀的間隙中慢慢想明白，那是幻覺，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并沒有來。

不來倒好，若是來了，看見這樣的自己，又能怎么樣呢？

不，他應(yīng)該來！他欠俺一個交代，他沒有說清是否對俺動心，若動了心，怎能狠下心燒了花果山？若沒動心，那些柔情蜜意又算什么？難道是取信于妖王的計策嗎？

不見楊戩，死不瞑目。

孫悟空在疼昏過去的那一刻，叫了一個名字：“楊戩……

第22章

楊戩很忙。

久未回真君神殿，案件積壓如山，太多事要定奪，太多人要去拜見或回訪。忙得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神仙的體魄，不吃不睡雖會感到疲累，但短期內(nèi)不傷根本，楊戩干脆取消了一日三餐與晚休，夜間也照常辦公，弄得梅山兄弟與哮天犬怨聲載道。

真君神殿辦案向來有跡可循，便是沒有楊戩在，底下人也會按照楊戩留下的規(guī)矩處理案件。剛回真君神殿，確實有些事物急待處理，但總不至于忙得飯不吃，覺不睡。

楊戩是故意把自己弄得很忙。

楊戩怕自己閑下來會想那些不該去想的事情。比如花果山的沖天大火，比如斬妖臺上受凌遲之苦的那個妖怪。

當(dāng)日眾人捉到孫悟空，楊戩先行離開，暗中命令十萬天兵里的內(nèi)應(yīng)監(jiān)視李靖天奴等。楊戩的心腹將后來發(fā)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稟告，所以他知道孫悟空在花果山挖碑自斷十指，以及被判凌遲之刑。

楊戩回天庭的第一日便去了凌霄寶殿，得了一堆賞賜和無數(shù)同僚的恭維。比眾仙道賀恭喜的話語記得更清楚的，是哪咤的白眼。從那天開始，哪咤就不再跟楊戩說話了，路上偶然碰見，只當(dāng)沒看見。

嫦娥對楊戩的態(tài)度比哪咤更惡劣。楊戩聽說當(dāng)日嫦娥仙子曾在天蓬元帥后出言求情，對嫦娥倒是十分敬佩。

燒了花果山，捉了孫悟空，天庭的神仙對楊戩的態(tài)度呈兩個極端。恭維的，把楊戩捧上了天，討厭的，把楊戩當(dāng)作透明一般。大多數(shù)神仙害怕楊戩，見到楊戩必鞠躬行禮，說上一堆好聽話，無外乎“恭賀真君又得玉帝賞賜”，“真君法力冠絕三界”之類，捧楊戩的同時不忘貶低一下孫悟空。楊戩只安靜地聽著，從不反駁。

孫悟空曾問楊戩為什么不喜解釋。

楊戩不是不喜解釋，只是被人誤會得多了，就習(xí)慣了不解釋。

況且，花果山確實是楊戩燒的，孫悟空也確實是楊戩捉的。很多事，就擺在那，沒什么好說的。

回天庭的第二天，楊戩去拜見了太上老君。

天庭不是鐵板一塊，眾仙勾心斗角，各自為營。楊戩與太上老君因都反對王母，表面上勉強和諧共處。玉帝，太上老君，司法天神，成三足鼎立之勢。

太上老君先對捉妖時誣陷楊戩之事致歉，說是為了讓楊戩在眾仙面前與妖猴徹底決裂，為楊戩著想，才出此下策。楊戩大度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此事，送了兩顆東海夜明珠以示好。隨后說出自己的來意，孫悟空之事，老君看應(yīng)該怎么辦？

太上老君用楊戩送的雨前茶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死。

楊戩從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出來，去拜會了天上監(jiān)管刑罰的一眾神仙。所有人聽到孫悟空的名字都連連搖頭，連說沒有辦法，客客氣氣把楊戩送出門后，一邊收好楊戩送的禮，一邊感嘆二郎神真會做人。這邊把妖猴捉了，那邊還想方設(shè)法去救，明知救不了，卻能落個仁慈的好名聲，真會做人，哦，不，是真會做神啊，要不然人家怎么能當(dāng)司法天神呢。

回天庭的第三天，楊戩去拜會執(zhí)刑的劊子手。這位劊子手是天宮里職位極低的天丁，雖有神籍，卻無神名，做凡人時名叫蕭俊，沿用下來。孫悟空受刑三天，蕭俊對孫悟空多有關(guān)照，二人已成了朋友。蕭俊地位卑賤，平時根本見不到楊戩，今日不僅得二郎神親自拜訪，還收了許多禮物，可謂受寵若驚了。

楊戩與蕭俊分賓主落座，不提來意，只說些天界里的趣事，比如哪個仙女貪看天蓬元帥的容貌撞了樹，嫦娥跳忘憂舞讓多少人忘記了前塵，酒仙杜康釀的“塵醉”經(jīng)過改進(jìn)后可讓人喝一口醉百年等等，東拉西扯，閑話家常。坐到蕭俊要去執(zhí)刑了，楊戩起身告辭，臨走時似是隨便問了一句：“你的工作很辛苦吧？每天割數(shù)千刀，可否偷懶？”

蕭俊拱手為禮：“天上有天鷹看著，每天割多少刀，半點錯不得的?！?/br>
楊戩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